惊闻最近马刺论坛将“横扫”+“白痴”二词与法※功一起列入违禁名单,第一个反应就是,哇靠,不想马刺赢球了?“横扫”+“无脑男”难道不是所有马刺球迷最渴望发生的事么?此禁将直接导致第一轮我们在给马刺加油时最有力口号的缺失,损失大啊
开个玩笑,其实对“无脑男”的称呼感觉并不太好,这个世界需要冷静与理智,但没有冲动与激情的世界也将失去生机,TD沉默背后隐现的力量令人心醉,但KM怒吼声中的宣泄出的热情同样令人激赏,都是相同强大的生命力的不同表现形式罢了,无谓轩轾,不分高下。只要能在冰与火的选择中体会到生命的多样与可贵,珍惜自身的存在,珍视他人的不同,对我们来说,就已足够,胜负在这时候反而已是次要的了。(当然,在现实的比赛中,尤其是现在的季后赛,胜负还是很重要滴 )
闲话少说,大家都知道,最近马刺不太顺,那个伟大的男人一夜之间变身成了加勒比海的阿基里斯,虽仍可无敌,但却得时时小心那躲在暗处的太阳神之箭对自己脆弱脚踝的照拂。(这突然让我联想到了太阳队……担心中……)而我,也几乎是在TD第一次崴伤右脚踝的同一天,在篮球场上鬼使神差的扭伤了自己的同一部位。(靠,老大,你想以此说明什么?^^)
不能每星期都去打上几场球,对一个热爱运动的热血男青年而言可算是个毁灭性的打击,但是,俺挺住了!
因为,俺忍着疼痛,挺着不利索的右脚继续去打!
于是,又几乎是在TD踏上天尊脚面的同一天,俺也顺理成章的再度将自己的右脚踝送入地狱。(靠,地狱真好,春天到了,路上好多ppmm啊,原来除了篮球,校园里的风景还是蛮不错的)
老大有难,小弟自当同甘共苦,在TD西装革履坐在场边看球的时候,俺也人模狗样的坐在宿舍里写起了所谓的小说(“有关nba的一个武侠长篇,正在创作中,敬请期待”——做个广告先^^)
小说构思于去年,准备在去年马刺夺冠后进行实际创作,准备第一个贴上马刺论坛,准备和大家一起庆祝胜利……
准备了很多,可惜……
今年仍准备在夺冠后再写,毕竟年岁长了,写东西的热情已不比当年,且事多,但终究还是决定先写了,不管今年夺冠与否,因为害怕到时失去所有的写作激情与想象,害怕没有空闲时间,甚至害怕,害怕我们会再度失败……
怎么又说开丧气话了,真是没出息,不过,即使这次真的失败了,我也不会再像去年那么失落与难过了,毕竟人总是要成长的。
做一个马刺球迷这么多年后,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喜爱他了,不为别的,只为一种信念。
马刺是我发自内心的坚定信念的一种外在寄托,这种朴实无华,却又华蕴其内的风格正是我所孜孜以求的人生理念。
我把它寄托在了马刺身上,甚至说,是寄托在了TD身上。
我爱马刺,我爱TD,只因为……
我爱这种信念,我爱怀有这种信念的人,我爱怀有这种风格的球队,以及……
我爱我自己。
希望一路走好,马刺、TD、大家,还有我……
靠,怎么high着high又煽起情来了,不会是以前看倪萍的主持落下的后遗症吧^_^
为弥补大家的感情损失,一下特将小说前两回在此贴一哈,至于全文么,等总决赛结束,应该能出来吧。
引子
碎月重现
阳春三月,冬寒初消。
神州东北,英雄岭脚下青竹林中,但听“嗖”的一声,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粉白山猪,屁颠颠一路小跑至林边溪旁,左右张望一番,未见异常,遂放下心来,低头喝水。
溪水尚未沾得猪唇,突闻一声暴喝,林东一条人影如爆竹般慕然升空,却又戛然而止,停顿,转身,平掠七丈,目标直指瞎蒙的山猪。
几在同时,伴随一声低啸,林西草丛间一道黑影电射而出,快如鬼魅,三两闪间已至溪前,显然亦为山猪而来。
离猪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……
但听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山猪上方两道人影突交,立分,各退三步东西站定,抬头看时,不由齐声惊呼,
“猩猩!”
“野人!”
二人惊疑不定间,山猪却已醒过神来,尖叫一声,扭头就跑,转眼不见了踪影。
只见林东来者乃一昂藏巨汉,身近十尺,手提一根碗口粗细松枝,一身白衫早成褴褛,胡须毛发更是虬结一团,显然已在林中跋涉多日,乍看去确与山中野人无异。
林西来人虽不如巨汉高大,却也魁伟非凡,举手投足间隐现一派宗师风范,只可惜他那张脸。
那张脸,漆黑如炭,高眉厚唇,远远看去就像一只……
是的,一只……
猩猩。
“哈哈哈,你怎么长的像一只……”互视片刻后,林东巨汉终忍不住大笑出声。
“嗯?!”黑面人双目圆睁,一声冷喝。
杀气劈面而至,巨汉不由一震,将下半句话生生咽下。
“你是何人?来此何干?”黑衣人冷冷问道。
巨汉定了定神,挺胸应道:“你又是何人?来此何干?”
黑面人闻言一声冷笑,踏上一步,一掌当胸击出。
巨汉身形虽巨反应却十分迅捷,双肩微晃间已然退出掌风范围。
眼看一掌击空,却听“啪”得一声轻响,黑衣人手臂忽地暴长尺余,“嘭”地一声,硬是拍了个结实。
巨汉“咦”了一声跌出数步,随即站定,讶道:“探猿掌?”
黑面人见巨汉硬捱一掌后却如无事人般,亦是一惊,望着收回的右掌,默然无语。
巨汉吃了一掌却是不怒反喜,反而上前一步,拱手问道:“敢问前辈可是昔日人称‘探猿神将’的尤英雄尤老前辈?”
黑面人却似没有听见般,只是定定地望着右手,喃喃自语道:“怪了,莫非真的老了?”
巨汉见黑面人不答,不敢再问,遂静候一旁。
良久,黑面人方收回目光,深叹口气,轻声问道:“令师近来可好?十年不见,他的‘惊梦掌’想必又精进不少。”
巨汉一愣,奇道:“家师近来一切安好,只是前辈又是如何得知家师是……?”
黑面人摆摆手:“由你适才所展身法,可见你的‘天宗幻步’已有五成火候,不是‘南天幻梦’的弟子还能是谁。”
巨汉恍然道:“前辈好眼力,晚辈正是南梦座下弟子,姓姚,单名一个月字。”
“姚月?姚月。”黑面人低头沉吟片刻,抬头答道:“不错,老夫正是尤英雄,却不知你此来所为何事?”
又仔细打量姚月一番,忽而笑道:“不会是专为猎猪而来的吧?不过此地山猪着实美味,老夫今日下山,倒确是为此而来。”
姚月忙摇头笑道:“非也,晚辈对馐食一行无甚兴趣,适才所为只因长途跋涉,腹中饥饿罢了,晚辈此来,其实是……”望了尤英雄一眼,下半句话却迟迟未曾说出。
尤英雄忍不住冷哼一声道:“这么大个汉子,怎么说话倒像个女人似的,有话但说无妨。”
姚月忙道:“晚辈此行,实是奉家师之命,特来向前辈借样东西。”
“东西?什么东西?”尤英雄奇道,“有什么东西还非得巴巴跑到我这儿来借?”
“是……” 姚月略作迟疑后缓缓吐出四字,“万艳流辉。”
“什么?万艳流辉枪?”尤英雄闻言大惊。
“不错,正是流辉枪。”
“这……”闻及是流辉枪,尤英雄不由犯了踌躇,思虑再三方开口道,“非尤某小气,只是此枪实在干系重大,仅凭你区区数言就要借走此枪,尤某实难从命。”
姚月一愣,正不知如何是好,突地想起一事,忙道:“哦,晚辈险些忘了,临行前家师曾写有一信,嘱晚辈代为转交,请前辈过目。”遂从怀中掏出信函,恭敬递上。
尤英雄迟疑接过,展信细观,看罢后却只是抬头定定看着姚月,满脸惊疑之色。
“怎么了,前辈?”姚月忙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尤英雄旋敛容,避而答道:“小子,看你样子也饿的不轻了,先跟我来吧。”
听到有吃的,姚月忙答应一声,跟在尤英雄身后齐往山上去了。
“煌煌紫金,千秋霸王;凄月惊艳,万载流辉”。
“紫金霸王”,“万艳流辉”,分为昔年武林两大奇人霸宇圣皇、擎苍圣皇所有,并称宇内两大神枪。
紫金霸王枪,枪长丈八,重一百单八斤,通体由炎山火雷石打造,色泛紫金,其硬逾钢,无坚不摧,舞动间更是势引风雷,光临万丈。霸宇圣皇少年时,即凭此枪独毙灵山六怪,声名雀起。此后更独创圣临门,挟此枪败天下英雄无算,纵横宇内数十载,成不世霸业,其“天下第一人”之名,闻者无不叹服。百年前,霸宇圣皇与摩云圣皇约战龙虎山,苦斗七日,双双力尽而亡,此枪亦随之失去踪影。十年前,偶为一山中猎户所得,辗转易手多次后,落入当今圣临门门主沙千鲨之手,时隔百年,“紫金霸王”终得再现江湖。
霸宇摩云死后,圣临势微,天下群雄纷起,江湖大乱二十年之久后,终再得一统于圣临门下。此番圣临中兴之主,正是霸宇嫡系弟子,原名湮不可考,只知姓贾,家中行八,故人皆称其贾八。此人旷世奇才,因无霸宇之天生神力,故独辟蹊径,对霸王枪法加以变通,使其一改阳刚霸气反现至阴至柔之形。后更得巧遇,获天山万年寒冰魄一块,挟入山中,历七年之功始锻得银枪,挥动间光转流影,寒辉遍野,遂取名“万艳流辉”,因其枪首喙形,状如新月,故又得名“天钩”。
贾八挟此枪出山,以一套流辉枪法打遍天下罕逢敌手,三年后,终得再统天下。其时,圣临之势,如日中天,贾八威名,更历卅载不衰。天下人咸敬畏之,尊为擎苍圣皇,与昔日霸宇摩云同列,以显其名。
但因此枪枪形怪异,不同凡品,且枪法阴柔繁复,若非天赋异禀者,实不能习。故自贾八后,圣临门再无人习得此枪法,流辉枪遂被束之高阁,成圣临门人逢节祭祖之物,再不复当年嗜血豪雄,叱咤江湖之勇。后又逢圣临门一场大火,火灭后,此枪亦随之失去踪影。直至贾八身死三十年后,方在乡间为江湖六大神将之一“探猿神将”尤英雄偶得,珍藏至今已近廿载,向未视人,今日“南天幻梦”忽遣弟子前来相借,不知何故。
二人一路闲谈,缓缓上的山来,正行间,就见山腰密林深处,苍蔓藤下,隐现一古朴木屋,座山傍水,端的好去处。
“这就是了,随我来。”尤英雄在前引路,姚月紧随其后,却不料将至门前,尤英雄忽似有所察觉,猛得站定不动,姚月即忙收脚,差点便撞到一处。
“ 怎么……?”姚月刚待发问,却听尤英雄朗声道:“老友既来,何不现身一叙,躲躲藏藏,却是何道理?也不怕被后辈笑话。”
“哈哈哈,你个老猩猩,以为你年纪大了,不想耳目还是那么灵便,居然连我是谁都猜到了。”笑声中,屋后缓步转出一人。
来人满头白发,慈眉善目,年纪虽大却精神矍铄,见到尤英雄不由笑容满面,上前一把抱住,好是一番问候。
“怎么,多日不见,你这个大菩萨不在家好好做你的善事,却跑到我这荒山野岭来做甚?不会是看我穷,怕我没饭吃,所以也想施舍我点?”尤英雄打趣道。
“呵呵,我才不操那心呢,你个老鬼就算再穷也饿不死,就凭山下那群猪,就够你吃上好几年的了。”来人不甘示弱。
尤英雄大笑:“怎么,你不会是专程来着蹭我的猪吃的吧?只你一人也就罢了,再加上这个小子,没半个月还不把这满山的猪都给我吃光喽,到时候,我可就真得去要饭了。”
说罢,二人又是一阵大笑,来人遂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姚月。
“这位小友是……”
见问,姚月刚要回答,尤英雄已抢先一步替其答道:“哦,这位是南梦老儿的嫡传弟子,姓姚名月,他师父特遣他来看我,倒是着实令我心中过意不去。小子,还不赶紧见过沐老前辈。”
姚月答应一声,忙上前打礼,沐姓老者一把扶住,仔细打量一番,笑道:“南梦老儿真是好眼光,收的如此徒儿,真是羡煞我沐庭波了。”
“前辈过奖了。”姚月谦道。
“来来,都先进来说话,都站在门口,不知者岂不说我尤某待客不周。”尤英雄往里相让,三人遂一同进的屋来。
屋内摆设极其简陋,外间大堂上除一桌数椅外,再无他物。
坐定后,望着空空四壁,沐庭波不由叹道:“观其居而知其心,不想数年不见,尤兄竟清心至此,相较之下,沐某不由汗颜哪。”
尤英雄淡然一笑:“身外物耳,何足挂怀。所谓世事多变,心随境迁,当年尤某纵横天下,声色犬马之时,又何曾想到会有今日,沐兄无须多怪。”
“也是,世事难料,昔日你我势同水火,亦何曾想到会有今日之把臂言欢?”闻此,沐庭波亦是感慨颇多,“观今日尤兄心境变化之巨,不由沐某令想起另三人来。”
“可有乔东神?”尤英雄笑道。
“哈哈,不错。想那东神初露头角之时,何等的嚣横跋扈,盛气凌人,武林中死伤在其手者,岂可胜数,谁知万樱一战后,却似整个变了个人似的。望远里说,那名列三皇之一的贾擎苍亦是如此,早年睥睨群雄,杀人如麻,晚年却皈依佛门,一心向善,个中缘由,想必今日之尤兄已有所领悟。”
“嗯……”尤英雄微微颌首,一声轻叹。
等了许久却不见下文,姚月忍不住问道:“前辈方才言有三人,不知除去擎苍、东神,还余一人却又是谁?”
二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笑:“贤侄心却仔细,说来莫怪,那另一人便是令师了。”
“我师父?”姚月显是不知其中就里,讶道。
“当年令师‘南天幻梦’年轻时,自持天资武艺,向不把天下群雄放在眼中,其骄横跋扈较之昔日擎苍、东神,可谓不遑多让,人皆暗称其‘恶梦’。却不知为何,几在一夜之间变情转性,成了人尽皆知的‘善梦’,个中缘由至今为人所不解。”
见姚月若有所思,沐庭波转头对尤英雄又道:“倒是罗冰老儿一直是那个脾气,至今未见大变。”
“嗯,我亦有数年不曾见他了,鹿野一战至今亦不过数载,现在想来,却是恍若隔世。”
“吾辈俱老朽矣,乔东神再度归隐,朱南梦及那四帝尊亦早已绝迹江湖,其他几位神将也似你我一般闭门不出,现在江湖已是尔等年轻人的天下了。” 沐庭波一指姚月,不由叹道。
姚月忙摆手道:“前辈谬奖了,我等小辈资历尚浅,正须向前辈多多请教,岂敢言代,前辈此言,真正折杀晚辈了。”
“贤侄何须过谦,长江后浪推前浪,当今江湖少年英雄迭出,可谓盛世,我辈观此,伤怀之余更是颇感欣慰。”
姚月仍摇头道:“前辈过谦了。况且要说少年英雄,有西鲨、北宗在前,又如何轮得上晚辈。晚辈他日能略望得其项背,余愿已足。”
二人相对而笑:“言及西鲨、北宗,确是非凡人物,年齿尚轻便已与东神、南梦齐肩并列,隐有成天下霸主之势,其中尤以西鲨为最,岂止贤侄,我等众人亦只得望其项背耳。不过贤侄较之此二人,年龄尚轻,以贤侄谦谦气度,过人资质,借以时日必当有所成就。”
三人正闲聊间,尤英雄偶一瞥窗外,不由起身讶道:“哎呀,不知不觉已近黄昏,二位恐怕早已饿了,待老夫前去准备酒菜。今天适逢十五,我等正好庭前把酒赏月,不醉无归。”
一听月字,沐庭波一拍脑门,忙起身止住尤英雄道:“且慢。你看我这记性,光顾着叙旧,要紧事倒忘了说。”
尤英雄只得又转身坐下,奇道:“要紧事?什么要紧事?”
“你以为我大老远跑来,就是为了蹭你顿饭吃么,自然是有要紧事。”沐庭波肃容道,“你可知‘碎月断魂石’之事?”
“笑话,断魂石之事江湖谁人不晓。‘灼灼碎月,夭夭断魂,但得其石,天地长生’,这句话即便三岁孩童都知道,老夫又焉能不知?”
沐庭波不由一声冷笑:“断魂石传说人尽皆知,我再糊涂,还不至糊涂到巴巴跑来问你这个。”
“那……”尤英雄奇了。
“我说的是七日前碎月断魂石重现江湖之事。”
“什么?碎月重现?”沐庭波语出惊人,二人听罢不由齐齐惊叫出声。
第一章 芊芊鹿野 幽幽碎月
“芊芊青衫,披我鹿野,清泉淙兮,濯雾迷离,
我心欢兮,邀君共舞,万星流兮,辉度飞扬。
但恨日月兮,妒我红颜,枯我青羽,凋我霓光,
愁然叹兮,伤与春别,只盼来年花开再见兮,牵君衣裳……”
鹿野山巅,巍巍柏林中,一百尺巨松傲然挺立。
巨松下,蓝衣人席地而坐,痴望着天边皓月,正自浅声低吟。
“十年了,转眼十年了。”吟罢,蓝衣人一声长叹,恰逢一阵清风穿林,带来满山叶响,更添几分凄凉。
“是啊,整整十年了,你对她还是不能忘怀么?”
一黑衫客自暗中缓步而出,渐行至蓝衣人身前站定。
蓝衣人仍是痴痴地望着天空,良久方才开口,幽幽道:“那你呢?莫非你能忘了她么?”
黑衫客闻言沉默片刻,忽地举头佯作望月,眼中清光摇曳不定。
蓝衣人惨然一笑,脸现痛苦之色,旋即平静,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:“她生前唯一的愿望你可还记得?”
“永世难忘。”黑衫客深吸口气,缓缓答道。
“那你可有完成?”蓝衣人又问。
黑衫客默然不语。
蓝衣人冷冷笑道:“也难怪,自东神不慎失却那碎月断魂石后,至今已近十载,眼下断魂石虽已重出江湖,但传闻已落入沙千鲨之手,虽不比东神,但以你我二人目前功力,想要独力夺回却又谈何容易。”
黑衫客闻言忽地转身,望着蓝衣人迟疑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,我二人联手……?”
“错。”蓝衣人霍然起身,“错。我的意思是无论事有多难,只要是为了她,我狼天傲也定要办到。但……”蓝衣人顿了一顿,斩钉截铁道,“除非哪天日月无光,星辰倒转,否则要我与你联手,却是万万不能!”
黑衫客不由凄然笑道:“十年了,你还在恨我。”
蓝衣人冷哼一声,也不答话,忽地身形突起,飞掠松巅,随即足下轻点,一个旋身,直向山下电射而去,月下看去宛如一只振翅疾飞的苍鹰。
黑衫客无奈的摇摇头,独自缓行至巨松前,树干上约莫一人高处,不知何年何日被人刻上了一幅画,画上一只小鹿在前奔跑,后面两个孩童正在拼命追赶,画的上方却是一轮破碎的圆月。笔法虽略显稚嫩,但每一笔都力达深处,透出十足的认真,显然是用心刻的。
轻抚画中小鹿,往日点滴浮上心头,黑衫客不由深叹口气,口中喃喃道:
“鹿儿,你尽管放心好了……”
就在此时,月下忽见一人自山腰直掠而上,几个纵身便已然来到山顶,身法快的惊人。
“大师兄,不,不好了,猊圣堂被人盗了,师叔叫你赶紧回去呢。”来人乃一锦衣少年,相貌俊秀,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年纪,看着树下的黑衫客,一脸的慌张。
“被盗了?猊圣堂不是你看管的么,那么大个屋子,还能被人给整个盗走了?小偷好大的力气。”黑衫客转身笑道。
“不,不是猊圣堂被盗走了,是,是被盗了。哎呀,是……”锦衣少年一急,越发说不出话来。
“哈哈哈”,黑衫客不由大笑,上前拍了拍锦衣少年的脑袋,“知道知道,是遭窃了。师兄和你开玩笑呢。”
“都,都什么时候了,师兄你还有心说笑?师叔还说要罚我呢,师兄,你可得救救我。”锦衣少年拉着黑衫客衣袖,可怜巴巴的求道。
“嗯,那可得看被盗的什么物事了?”黑衫客依然笑答道。
“你看看,这小贼好大的胆子!”
一儒雅老者气鼓鼓地坐着,面前桌上摆着一幅画,画上该老者正坦衣露怀地坐在田间傻笑,头上还插着三两根稻草,画的端的是惟妙惟肖,令人忍俊不禁。
黑衫客看后,不禁婉尔,“师叔,这画哪来的?”
“小克在猊圣大堂上发现的,正贴在圣猊兽的脸上呢,真是岂有此理。”老者恨恨道。
“可老九不是还说被盗了么?丢了什么东西?”
老者一愣,望向方才那位少年。
锦衣少年未及开口,身边一精壮汉子已上前一步,替其答道:“方才我等仔细查过了,未见丢失任何东西,只是尚未来得及报知师叔,大师兄就进来了。”
“嗯?”老者讶道,“这,这却是怎么回事?来了丢下幅画就走,岂不是公然向我鹿野山挑衅? 究竟是何人所为?”
黑衫客上前将画拿起,又细细检看了一番,不由一笑,开口道:“数年不见,天傲的画功又见长进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狼天傲?”
“天狼王?”
在场众人俱是一惊。
“天傲,你说是天傲?怎么会是他?”老者猛地起身,满脸惊讶。
放下画,黑衫客淡然道:“怎么,师叔难道忘了?今儿正是鹿儿十年忌辰。”
“唉呀。”老者一拍额头,恍然大悟,“你看我这记性……”
“况且世上除了他,又有几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,将画直送到猊圣大堂上,却又不被九弟发觉?而且还对师兄的相貌如此了解,画的又如此的像?”黑衫客接着道。
“没错,没错。是他,一定是他。他以前就爱叨咕个字啊画的,而且今儿又是……”
“看来,他心中依然记恨于我,才画了这幅画。”
“唉,都十年了……” 老者挥手叫众人出去后,退至桌前坐下,口中连声念叨。
“师叔何出此言?鹿儿之死与师叔何干?她全是因我而死。”黑衫客讶道。
“我是说他以前在鹿野学艺时,我老罚他不吃饭,所以他才记恨。对了,他来难道只是为了忌拜鹿儿么?就没别的事了?也没去找过你?”老者自觉失言,打个哈哈,急将话题岔开。
黑衫客一愣,缓缓摇头。
“唉,却又是何苦?都那么多年了。”老者不由长叹。
黑衫客却只是静静地站着,看着窗外,不发一言。
山下,鹿野客栈。
一人临墙而立,痴痴看着面前的一幅画。
屋内昏黄的烛火在窗隙透进的丝丝寒风中痛苦地摇曳着,好像随时都会挣脱灯芯的束缚飘向空中似的,闪烁的烛光下,画上女子一会儿在哭,一会儿又似在笑……
“芊芊青衫,披我鹿野,清泉淙兮,濯雾迷离,
我心欢兮,邀君共舞,万星流兮,辉度飞扬……”
山腰泉边独坐一清丽少女,身着紫衣,手持几根青柳,正低头编着什么,一边在那浅声低唱。
忽见对岸不知何处斜飞出一石,在水上连点数点后,跨泉而过,“扑”的一声恰落至少女脚边。
少女忙放下手中编成一半的花篮,捡起看时,只见卵石上不知被何人用笔歪歪斜斜地画上了一轮破碎的月亮,奇的是石头穿水而过后,石上墨迹竟未沾上半点水痕。
少女不由婉尔,将手中石头奋力扔向对岸,一边笑道:“你俩别躲了,快出来吧。”
对岸草间缓缓站起两位白衣少年,互望一眼后,不由一起大笑起来。
“你不是老说要什么碎月断魂石的么,现在有了,怎么又不要了?”二人纵身一跃,来到少女身前,其中眉宇间略带三分傲气的高瘦少年笑问道。
“如果是真的,我就要。”少女抿嘴一笑道。
“我就让你画像点嘛,你看,一眼就被她瞧出是假的了。”一旁那位长相憨厚的少年不由低声埋怨。
高瘦少年转头瞪了他一眼:“难怪别人都叫你邓木头,你还真是木。在石头上哪怕画的再像,一眼看去也知道是假的。和她开个玩笑么,你还当真了。”
憨厚少年撇了撇嘴,没再吱声。
少女眼神一亮,忙指着瘦少年笑道:“好啊,小狼你又欺负木头,看我告诉师叔去。”
狼姓少年闻言急了:“谁说我欺负他了,谁说我欺负他了,我不就随便说了两句么。”转头对着 憨厚少年问道,“木头,你说我欺负你没?”
憨厚少年咧嘴笑了笑,摇了摇头。
少女见状不由叹了口气,笑着,却说不出话来。
狼姓少年面有得色,刚想再调侃上两句,忽得想起一事,不由肃容道:“对了,你们说今天山上来的那两个客人到底是谁? 师叔对他们好生客气,必定来头不小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少女皱眉道,“我只依稀听师叔称那为首的汉子什么‘皮兄’,可惜隔的太远,他们进大殿后,后面的话我就听不到了。”
二人正自琢磨,却听憨厚少年冷不丁冒出一句:“皮二。”
“什么?你是说战神庄的皮老二?”二人俱是一惊。
“嗯,不过我也是随便瞎猜的。”憨厚少年老实答道。
“可再瞎猜也总得有点根据,你不能凭个‘皮’字就断定他是皮二啊,江湖上姓皮的多着呢,山下那个卖豆腐脑的还姓皮呢。”狼姓少年驳道。
憨厚少年忙摇了摇头,很肯定的答道:“他不是皮老大,皮老大我认识,我常去他家喝豆腐脑呢。况且他上山来干什么,我又不欠他豆腐脑钱。”
二人听罢不由面面相觑,哭笑不得。
就在此时,忽听高处有人叫喊,三人抬头看时,就见上游不远处一高大汉子正冲着这边招手。
“哎呀,师叔叫我们呢,赶紧上去。”憨厚少年忙向山上跑去。
“急什么,能有什么要紧事。”狼姓少年倒是不紧不慢,直到被少女推了一把,方才不情愿的跟了上来。
走到近前方才发现高大汉子身后还有一人,正自负手而立,独望远山,不知在想些什么,闻得人近,方才缓缓转过身来,一双冷目扫处,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来来来,还不赶紧过来见过战神庄的皮大侠。”高大汉子从旁引见。
闻言,狼姓少年不由看了憨厚少年一眼,三人依次上前行礼。
“什么大侠不大侠的,何须这般客套。若是看的起我,叫我声皮二叔也就是了。”来人淡淡道。
轮到狼姓少年上前时,皮二眼神忽的一亮,盯着少年看了许久方才问道:“这位是……?”
“哦,这是在下二师侄,姓狼,狼天傲。”
“狼天傲?狼天傲。”皮二略一沉吟,待狼天傲躬身作揖时,暗下劲布双手,上前一把扶住道,“贤侄免礼。”
甫一接触,只见狼天傲身躯微微一抖,脸色略变,旋即恢复常态,挺身朗声道:“晚辈见过皮大侠。”
“唉,说过不要叫我大侠,我与罗冰世兄乃世交好友,不必如此见外。”皮二试探之下见狼天傲不为所动,眼神不觉闪过一丝诧异,“今日得见狼贤侄,令皮某不由想起一人来。”
……
正忆间,忽听窗外一声轻响,蓝衣人猛得醒过神来,转身喝问道“谁?”
“是我。”一人悄然推门而入,肃手静立一旁。
蓝衣人忙敛容,沉声问道:“进展如何?”
“启禀狼座,一切顺利,相信不到半月,断魂石已落入西鲨手中的消息定将传遍天下。”
“好。”蓝衣人不由抚掌大笑,“办的好,如此一来,圣临门顿成众矢之的,江湖大乱,牛鬼蛇神齐出,我等正好隔岸观火,从中渔利。”
“狼座所言极是,那接下来……”
“传令下去,调派所有力量,严密监视圣临湖方圆百里内一切动向,若有异常,即刻报我。”
“是,属下明白。”来人微一躬身,转身去了。
蓝衣人静立片刻,待来人去得远了,忽又开口道:“你去亲自挑选数位一流轻功好手,速去圣临镇中东神落脚处,日夜打探此处动静。记住,切忌打草惊蛇,如有异动,即刻来报。”
“是。“只听屋顶有人低声应了一声,衣袂破空声突起,直投西南方向去了。
良久,蓝衣人方缓缓转身,看着画上女子,不由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尽管放心好了,不管是石头上的月亮,还是月亮上的石头,只要是你想要的,我一定会帮你得到……”
这时窗外明月已近中天,冷辉扫处,凄雾弥升。
忽的一阵狂风吹过,密云随风飘至。不一会,但听一声惊雷震响,天空竟自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。